《哭泣的艺术》

东北往事（24）卫华拒绝吴大力的示爱，王二有了女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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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69年的正月，吴大力再次登门拜访来到赵有福家，这次他带了一篮鸡蛋、一小袋白面以及一袋冰糖。

在这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，赵有福看着这些珍贵的礼品，已经看出了吴大力的心意。所以，当卫华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些东西时，她先是高兴，而后充满忧愁。她将改好的鞋子送给了吴大力，可她不能接受这些东西。

吴大力不解，她问卫华是不是看不上他，卫华不想绕弯子，她直接告诉吴大力，她不想跟他去他们村子生活，她不想离开父亲。吴大力从没有想过，他被卫华拒绝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不合理的理由，甚至他觉得有点荒唐，男婚女嫁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，为什么到了卫华这里，就这么难呢？他想不通。但他不想就这样放弃，他向卫华承诺，只要她愿意跟他结婚，以后她想家了，可以随时回来。而且坐马车一上午就到了，她还可以把老父亲接到他们的家去住些日子。只要卫华提出的要求，他都愿意答应。

可卫华还是摇着头说，她不想离开弟弟妹妹，可在吴大力眼里，卫平已经17岁了，马上就成年了，而且这个年龄在农村也可以顶门立户了。而英子是个姑娘，再过几年也会嫁人的，到时候，卫平结了婚，肯定是要跟赵有福一起生活的，卫华早晚是要离开这个家的。但卫华不肯听这些，她果断的拒绝了吴大力。吴大力特别伤心，垂头丧气的回了家。

当晚，卫华失眠了。这年英子也已经14岁了，她虽然不懂男女之事，可也知道姐姐这个年龄该结婚了。但她并不像外人那样催促姐姐赶紧嫁人，因为她离不开姐姐。这么多年，英子对母亲的印象越来越模糊，反而对姐姐产生的强烈的依赖感，在她的心里，姐姐就像母亲一样照顾着她，所以，今天当她看见吴大力来的时候，她没有给他好脸色，她希望他尽快离开，如果姐姐如果能嫁到本村就好了，她就可以常去看望姐姐了。

卫华与英子躺在一铺炕上，英子习惯性躺在姐姐的腿上，她看出姐姐有心事，问道：“姐，你想结婚吗？”

卫华看着英子稚嫩的脸蛋，她知道英子不想离开她，于是说：“英子，大姐不走，就算大姐去哪儿了，都带着你。”

英子紧紧的抱着姐姐的腰，她真担心姐姐走了。从小到大，除了她被送人的那段时间，其余时候，她从未离开过姐姐，而她一想到姐姐要结婚，就流泪了。

卫华的脑海中一直浮现出吴大力的样子，她想象着，他看起来踏实可靠，应该是个可以过日子的好男人，今天她看见他，竟然有一种心跳加快的感觉，这可能就是喜欢吧。可为什么偏偏他的家那么远呢？这让她如何是好？哎，不想了，总之，她不能扔下罗锅的父亲和两个还未成年的弟弟妹妹，她要一辈子守护着她们。

吴大力回到家后，一直闷着不肯说话。吴麻子知道儿子这是碰了钉子，当他听到事情的原委后，深深的吸了一口烟，叹道：“卫华这闺女不容易啊！”

吴大力不懂，他觉得自己已经深深的让步了，为什么卫华就是一根筋呢。可吴麻子毕竟年纪大了，他想事情想得深入，他劝解儿子：“这闺女是个好闺女啊。你想啊，她们一家前些年九死一生从内蒙逃难过来，半路上，她的母亲就死了。这几年，赵有福又成了罗锅，只能在大队养养牛、马，那家里家外可不就都是卫华在张罗，再这闺女心思重，她咋能撇下这个家不管啊，而且，她要是嫁人了，她家就少了个劳动力，大力，你想，要是你，你咋走？你能舍下这个家吗？”

吴大力听到父亲这样说，忽然回过味儿来了。他今天对卫华的态度不是很好，没有站在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，是啊，如果是他，他会撇下一家人吗？不会的，他是个孝顺的孩子，就算打光棍，也不能扔下一家子走啊。

想到这儿，吴大力忽然更加欣赏卫华了，这样重情义的女人如果真的跟他成家了，也会对他好的。可是他们无缘，总不能让他去当上门女婿吧。

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，吴麻子却开口道：“你要是就看好了她，要不，你去当上门女婿吧，你爸我身体好，活个二三十年的没问题！”

吴大力没有回答，但在他心里，这是万万不可的。他只能与卫华无缘了。

赵有福把女儿卫华骂了一顿，从小到大，他从来都没有对大女儿说过一句狠话，但这次，他必须得批评她。同时，他也知道是这个家拖累了女儿，他只希望卫平快快长大，这样他就能顶起一个家的重担了，卫华就可以去过她想要的生活了。

转眼到了春天，王二和春花已经处于热恋期了，他们沟通几乎没有障碍了，王二甚至还给春花当起了翻译。二人频繁出入对方家里，赵家大院因为又多了一个常来串门的女子，更加热闹起来了。虽然春花还没过门儿，但英子已经迫不急待的开始称呼她为二婶。春花虽然听不懂英子在说什么，但相由心生，她能感受到这里的所有人都特别欢迎她，因为他们每次见到她，都是面带笑容。

现在她的身边有了爱护她的王二，还有卫华，卫平、英子和有福大哥。她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幸福。她特别想早点离开她的那个村子，来到这儿开始新的生活。

她一边比划着，一边含着泪和王二讲述她这么多年的遭遇，王二心疼的把春花揽入怀里，告诉她，我们结婚吧。

春花激动得热泪盈眶，开心地一路跑回了家，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父亲，告诉村子里所有人，她这个聋哑姑娘要结婚了。

接下来，赵有福便跟王二提起了盖房子的事儿。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，赵有福早就把娃儿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。他要给他建一处房子，让他安家。

开春儿后，赵有福就和赵有粮一起张罗盖房子的事儿，赵有粮在村西头那儿，帮王二归划了一个好位置，天刚刚暖和，地里还没啥农活，村子里的人们都过来帮忙盖房子，王二也没闲着，他张罗着给自己打结婚用的家具，生活是如此的美好，王二每天都开心的不得了，一想到自己要结婚了，也要有自己的后代，他就激动得想要哭。他感谢媒人给他介绍了一个这么好的媳妇儿，感谢赵有福对他的操劳，感谢春花给了他一个家。

五月份，王二和春花终于喜结连理。虽然王二家只有一对刚打好的箱子，其余的啥都没有，但他们却拥有了彼此，也算是有了一个完整的家。婚后的生活虽然清苦，但两人却过得十分甜蜜。

王二十分想要个孩子，但春花却犹豫了。如果他们有孩子了，还是个聋哑人该怎么办？ 春花把自己的烦恼告诉了王二，王二却说，他之前早就打听过了，有很多父母是聋哑人的，孩子却很健康，一切都是命。他们只管去生，剩下的交给命运，如果真的也是个聋哑人，他也不会嫌弃的，不管他什么样都是他们老王家的孩子。

春花特别感动。没过多久，春花便怀孕了。王二高兴得不得了，他什么都不让春花做，怕她有个什么闪失。村里人都羡慕春花找了个好人家。后来，春花的月份大了，她的母亲便过来照顾她。王二满心欢喜的期盼着孩子健康到来，为此，他还每天烧香拜佛，希望各路神仙看在他们日子这么清贫的份上，能眷顾们他一回。

70年开春的时候，春花就要生了，王二高兴的不得了，他想着，等她生了孩子，他就带着孩子回老家，去父母的坟前看看，看他给王家人传宗接代了。春花生孩子那天，村里来了两个接生婆。春花难产，生了一晚都没生出来，全家人在屋外急得团团转，直到第二天傍晚，一声孩子清亮的啼哭，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，穿透了村庄的宁静，回荡在田野间、小路上。

接生婆把孩子抱到了外屋地，是个女孩。王二看着自己的女儿，他当爸爸了，他流下了激动泪水，他的生活有了盼头。

他来到屋里，紧紧的握住了春花的手，感谢她给自己生了孩子，让他做了爸爸。春花看着女儿，一行热泪流下，那小小的女孩，还没有睁开眼睛，她躺在母亲的怀里酣睡着。

王二给女儿取名为王霞，因为她出生的那天，晚霞染红了整个天边，村里人说，难得这样的好天气，王霞这孩子以后肯定能享福。

在这个世界上，人的悲喜并不相通，有人开心、有人难过。王二的女儿出生第二天，隔壁村突然传来消息，小梅的丈夫崔长福要死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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