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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处处是意外，谁能躲得过？ | 爱情有声剧《女人花》35

晚上演出结束后，小桃红回到清风班所在的桐城会馆，一直等到夜深人静才悄悄离开住处，匆匆赶到宝鼎行库房。吴雨声早就在库房等她。

为了救谢裁缝并送他和小桃红出逃，他安排好运货用的马车，同时派吴文在离监狱不远处的文庙前接应他。等吴文接到谢杨柳，赶到库房与小桃红会合，便连夜送他们上路。

他们本来准备乘大轮去上海，考虑到轮船要等到第二天清晨才开船，间隔时间太长，随时可能发生意外，吴雨声建议他们由陆路经庐州直接去南京，然后坐火车去上海。

库房坐落在城外，离大校场边的监狱不远，等他们一到便出发，这样安全得多。

小桃红走进库房后院，发现吴雨声站在马车边与车夫低声说话。四下一片漆黑，监狱方向上空升起一团火光，显然有人纵火，一切都按他们事先预料的发生了。想到杨柳很快会来这里与她会合，她心里说不出的激动。

“吴少爷！真不知怎么谢您才好。”

“大家都是朋友，应该的，何况我是你律师，本该帮你打赢官司，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结果，让你们亡命天涯。”

“千万不要这么说。如果不是您出手相救，他也许早就没命了，您是我们大恩人！”

天很黑，他看不清她面部表情。她很快要上路，既令他高兴，又有些无奈。人世间许多人来去匆匆，有些人离开也就离开了，有些人离开了似乎仍然留在你心里。

不知为什么，他有种莫名的感觉，总觉得他们有一天会再见面。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，是他写给宝鼎行上海分号金掌柜的，让她到上海后去找他，他会尽力帮助她。

“谢谢吴少爷想得周到。这一走，天各一方，不知哪天才能见到您。”她接过信，心里有些惆怅。

“来日方长，我经常去上海，相信有机会见面。”

“那就太好了，您到了上海，一定要通知我，我会和金掌柜保持联系。”

“你放心，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看你们。”

她承认心里有些舍不得离开他，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。通过这段时间的交往，她对他有了新的认识。

过去，在她心目中，他是一位有学问的少爷，为人正派，待人诚恳，不过如此。

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，除了他的正义感以及为之坚持的精神，同时体悟到他身为普通男人的宽容、善良和细腻。他既懂得体贴别人，又善于把握分寸，他非常喜欢她，这种喜欢既超越了一般的喜欢，同时又得体地藏在心里。

秀子曾告诉她，他与妻子关系非常冷淡，她听后说不出的惋惜，像他这样出色的男人，应该有一个更好的婚姻。什么叫更好，她也说不清，反正她从心底里希望他幸福。

夜越来越深，突然下起一场大雨。他将她带进屋里休息，一边喝茶一边等。他们等了又等，迟迟不见吴文和谢杨柳出现。她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焦急，担心出现意外。

他认为不会，方狱长向王慎之打了包票，吴文在那边等着，只要谢杨柳一出来，就会带他到这儿来。

她正想说什么，吴文突然闯进，浑身上下淋湿了。她迫不及待地迎上前，心口一阵急跳，他怎么一个人？他应该和谢杨柳一起才对。

她心里涌出不祥的预感。果然，不等她开口，吴文气喘吁吁地告诉她和吴雨声：谢老板出了意外！

“什么意外？”吴雨声一愣。

吴文结结巴巴地告诉他，监狱大火烧得太快，将过道通往大院的铁闸门堵住，许多囚犯没来得及跑出来。

“不用兜圈子，他到底怎么了？”她打断他，迫不及待地追问。

吴文低着头不敢出声。吴雨声也急了，连忙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？吴文从怀里取出玉镯递给她。她一看是自己送给杨柳的定情物，心像一块石头猛地落进一口深井，双手微微哆嗦，半天说不出话。

“邓小姐！这是方狱长在谢老板身上找到的，他遇难了。”

“你敢肯定这是谢杨柳的东西？”吴雨声问吴文。

“方狱长说这件东西邓小姐认得。”

她半张着嘴想说什么，话未出口，两腿一软，当即昏过去……

方狱长收了吴家的钱，本打算按王慎之要求，趁大火造成的混乱，暗中放小裁缝一条生路。

出事前一天晚上，他回家路上，漆黑的巷子突然窜出两条大汉，冲上来将他按在地下。其中一名用黑布蒙住眼睛以下部位的大汉用匕首抵在他脸上说：“姓方的！你收了吴家多少好处，暗中帮助谢裁缝？”

他连忙否认，说没有这回事。蒙面人将刀刃在他脸上来回蹭了几下：“你听清楚，你收别人多少好处我不管，只要你不要坏爷们的事，爷不为难你！”

“小的不敢。小的不敢！”方狱长连声求饶。

“那就好，你明天晚上替爷们办件事。”蒙面人是刘七部下，他们事先得到密报，得知方狱长打算秘密放小裁缝，决定利用他将小裁缝骗到土地庙，让他告诉小裁缝，小桃红在那儿等他。

蒙面人指着巷子深处警告方狱长，我已经打听清楚，你们一家老小都住在东头第一家，你要敢耍花招，就拿你家里人开刀。

临走前蒙面人取出一包银元，扔在地下，说这是爷们给你的茶水钱，说完带着手下扬长而去。

他打开布包一看，里面有20块大洋。就这样，他既收了吴家的钱，又收了黑道上的钱，昧着良心将小裁缝骗到土地庙，然后又跑到文庙，将小裁缝的玉镯交给吴文，说他被大火烧死了，这是他留下的遗物。

具体策划这一阴谋的不是别人，正是刘剑雄，刘七也好，朱管家也好，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。

他一心想置谢杨柳于死地，出事当天晚上，他特意派朱顺赶到土地庙，监视现场发生的一切，回来向他报告。

除了他，还有林秀莲目睹了这场悲剧。她与小裁缝分手不久，突然听到一声惨叫，立即意识到不对，连忙跑回土地庙边的小树林子向外张望。

谢杨柳走出树林，快步向土地庙走去。他刚走进庙门，庙内突然冲出几个歹徒。他急忙转身往树林跑，为首的歹徒伸手将他拦住。几乎同时，一个大汉从身后将他一脚踹倒。众土匪一拥而上，举起手中的棍子一通乱打……

林秀莲躲在树林里，瞪大眼睛向外张望，看见几条大汉将谢杨柳打倒在地，痛下毒手，情不能禁地尖叫一声。

刘七听见树林中传出尖叫声，慌忙带人跑进树林。她一动不动地躲在齐腰深的草丛中。刘七等人在附近搜索了半天，没有任何发现。

他们正想撤出林子，突然有人发现什么，大叫有人。土匪们一涌而上，发现一件衣服挂在灌木丛上。刘七用木棍挑起一看，原来是小裁缝扔下的狱警制服。

天空响起一声炸雷，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。刘七与众手下慌忙走出林子，向土地庙跑去。小庙前的空地上，几名土匪围成一团，望着地下一动不动的小裁缝不知所措。刘七蹲在地下，伸手在小裁缝鼻尖上试了半天，发现他已经没气了。

雨越下越大，滂沱大雨借着风势在野地里疯狂地撒野。一名手下建议刘七，雨太大了，是不是快点撤。他抹着眉眼上的雨水，指着地上的尸体：快，拖进林子里埋了。

刘七说完跑进庙里躲雨，几名土匪七手八脚将小裁缝抬进树林，冒雨将尸体扔进一个土坑，然后用刀棍挑起泥土，匆匆埋上……

林秀莲趴在草丛中，吓得一动不动，她万万没想到土地庙边发生的一切，是一个事先策划好的双重阴谋。

朱顺从土地庙赶回刘府，刘剑雄坐在床边一张藤制的躺椅上抽大烟。他一头闯进，连声叫“少爷！”

“情况怎么样？”刘剑雄扔下烟枪问道。

朱顺告诉他，他一直在现场盯着，直到他们把小裁缝尸体埋在土地庙边的小树林里，他才离开。

刘剑雄听后非常满意，走到茶几边，端起朱顺替他沏好的黄山毛峰抿了一口，详细询问事发现场的有关情况，得意地用手指敲着茶几面，脸上挤出一团阴笑。

“少爷，您说方狱长收没收吴家好处？”朱顺虽然是具体经办人，但仍然闹不清这一阴谋中的弯弯绕。他认为姓方的既然收了好处，为什么要帮刘七害谢裁缝。

刘剑雄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，反问对方：你认为呢？朱顺思忖片刻，说出他的看法：他虽然收了吴家好处，但怕得罪七爷，所以反过来帮他们害小裁缝。

“错了，自古没有官家怕土匪的道理。”刘剑雄不以为然地一笑。

“少爷的意思是？”

“我再问你，小裁缝死在大牢内，如果小桃红跑到监狱，向方狱长要尸首怎么办？”

“这场大火死了不少犯人，一个个烧得血肉糊模，随便找一具尸首，就把小桃红打发了。”

“外面人不清楚，局内人能不清楚？何况省里插手此案，一具假尸能瞒了他们？”他一向喜欢说半句话，留下一半让别人猜，对聪明过人的朱顺，他从不放过捉弄他的机会。

朱顺果然被他问住，半天说不出话。看见管家一副吃鳖的样子，他更加得意，“方狱长不是怕刘七，他利用刘七，吃了上家吃下家，拿了两家银子，办了他想办而又不好办的事。”

“他真有这么大能耐？”朱顺恍然大悟，眨巴着两眼问。

“他同胡鸣九一样，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小卒子！要说高，真正的高人是赵县长！”刘剑雄不屑一顾地说。

面对他的跳跃性思维，朱顺一时摸不着头脑，心想这与赵大人有什么关系？刘剑雄高深莫测地一笑，再也没有往下说。

监狱大火这出戏他不过是执行导演，真正的导演是赵大人。如果不是他故意告假不回，手下消极怠工，胡鸣九和方狱长纵有天大本事，也不敢放手让他演这出戏！

因为这场大火烧得及时，赵县长非但没有调离怀宁县，反而升官了。他告假期间，县里出了一连串麻烦事，省里担心再乱下去不好办，加上当地官员和乡绅联名挽留，北京总统府蒋秘书官帮他说话，省里衡权再三，终于撤回调令，不但让他继续留在怀宁县，同时兼任潜山县县长，权更大了。

赵志国回到县府后，以监狱大火为由头，下令将方狱长革职，司法科汪科长受到降职处分，却没有追究胡鸣九任何责任。

与此同时，他采纳了胡鸣九建议，迅速向法务厅递了一份报告，以谢杨柳被烧死，林秀莲失踪为理由，正式了结此案。这样既向省里有所交待，同时又给了刘家面子，黄家兄弟也在没有诉讼对象的情况下如愿分得林秀莲的全部家产。

未完待续......

*本书内容由作家授权本号刊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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